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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你这招还真卑鄙啊。”孙盈望着那个匆忙逃走的背影，嘴里嚼着肉低声嘟囔了一声。
“大人的世界里很多事情里是没有“卑鄙”这种说法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有时候藏着掖着反而会让人难堪。”孙翼无奈地望着那个替别人抱怨的妹妹，笑叹了一声后抿了口果啤，“你这脾气也该收敛一下了，别小看大人呦。”
“哥……你充其量只算个‘大孩子’吧？”孙盈抽了张纸把嘴巴擦干净。
“人小鬼大。”孙翼被这句话怼得楞了一下，笑骂一声后叫来了服务员，“结账了，剩下的要打包么？”
“我们老师说不许浪费粮食。”孙盈冲她哥点了点头。
“真是好老师啊。”孙翼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也并未做出太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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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无需做作业的假期里，小县城白天炎日高照，黑夜星光闪耀，从各个方面看宅在家里的空调间中显然比在外面当太阳烤肉舒爽。
而沉浸在自我低潮中无法自拔很显然不是我的风格——说来有些不可思议，我这个人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容易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
不，这根本不是优点吧？或许用“没心没肺”才更为恰当吧！
不过没心没肺也挺好的，毕竟“青梅小姐要被自己的好友天降系男主角看上”这种事要搁在一般人身上那得最低也得难受个十几二十天。
可我就不同了，因为时间很宝贵，它才不会因为我的感情而放缓自己的流速，与其在这种无力改变的事情上墨迹，不如干点正事。
我一个死宅，在假期不上补习班，不去做运动，又没有作业做，还没有妹子约。
唯一的消遣就是写东西了。
而不久前我就把设定给做好了，相应的大纲也早已准备妥当，而码字速度也因为情绪原因提速了不少，于是仅用了五六天的时间，预定在新平台发布的小说便顺利地写完了第一卷。
开通账号，申请作者资格，发布小说，通过审核。
一切准备就绪后，存稿也陆陆续续地发布了上去。
应该说不愧是“平台效应”么？换了一个平台后，新书的评论区头一次出现了陌生的不是广告和官方的ID，虽然只是个抢沙发的，但这一件小事也足以让我兴奋半天了。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厉害的知名写手，如果想要收获更多的读者，那就只能在更新频率方面下手了——也就是“以量取胜”。
但在这个策略执行了半个月后，我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和同期一起开书的人相比，我的数据和读者回馈也实在是……太惨了吧？
是我写得不好么？还是什么其他的方面出了问题？
更新方面我可是趁着自己精力旺盛持续保持着一天三更的高频率……如果说“以量取胜”是决胜之策的话，我应该比同期作者的成绩更好才对啊？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不经意间钻了牛角尖的我在键盘前一筹莫展，然后自己的手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悄然摸上了鼠标，熟练地打开了那只企鹅，点上了对方那灰色的头像。
“喂？在吗？”
“有事？”位于屏幕那一方的叶姑娘秒回复。
“我写了点新的东西，看看不？”虽然对她的秒回有点惊奇，但我还是讲重点开门见山地提了出来，“主要是有些问题不清楚，网址发给你了。”
“嗯，好的。”对方回了一句，“等我看完？”
“当然。”我敲完这一句后，对方就陷入了沉默。
由于叶姑娘是常年隐身的状态，所以那灰蒙蒙的头像一直让人猜不透到底是在线还是离线，但如今在自己作品被阅读时，这种状态却莫名给了我一种谜一般的安心感。
时间稍纵即逝，才几十分钟的功夫，对方便有了回复。
几十分钟读几万字的内容，如果阅读对象是网文的话，事实上也有点长了吧？
“看完了，你的问题是？”
“我想先知道你对它的看法。”这可是个活生生的读者啊！要知道我在评论区等待有营养的回复有多煎熬吗！
“一般，故事不能说精彩，但也不能说难看。”叶发完这条消息后又接了一句，“看得出来某些设定很有意思，但你没把它们发挥好。”
“没了？”很中肯的评价，我个人重读一边后也有类似的想法，但我还想知道一些更进一步的东西，更具体一些的……建议。
“你要想让我夸你，你就直说呗？”对方显然误解了我的意思，“还有事么？”
“有有有，当然有。”看到对方的措辞中已经透露出不耐烦了，我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将自己之前想进一步得到建议的想法抛弃，选择将自己刚刚遇到的难题全盘托出。
文字描述打过去后不过两三个消息泡，我打完后两三秒，对方就有了回复。
“就这？没了？”
“嗯，没了。”从这语气中，我已经感觉到自己不经意间忽视了在对方看来是常识的东西，所以也做好了接受嘲讽的准备。
“我问你个问题：高一写议论文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语文老师说过优秀作文的黄金结构？”
这个回答让我措不及防，被扯到这方面时我居然开始暂时性的失忆，只得弱弱地回了句，“没有，我突然忘了。”
“优秀文章的标准几乎都是‘龙头凤尾猪肚’。”看到我没回复，对方又解释了一番，“‘龙头凤尾’是指开头和结尾一定要写得好、华丽，引人注目，给人好印象，‘猪肚’则指中间内容要丰富，充实，有魅力。”
“哦哦哦哦哦！”
我有些激动的回复，但那对方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网文作者里不是都有‘黄金三章’的说法么？那定义和‘龙头’相似，毕竟快节奏阅读里网文前三章给读者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可你看看你写的是什么？”
我回头瞅了一眼，我那里面是几乎全是人物设定和故事背景，剩下的则是故作高深的人生感慨和不明意义的自我独白。
“可我想写的是慢热系啊……”我有点委屈巴巴地回了一句，“我看这个网站里也有不少是写慢热系写出成绩的，而且我还想写的有内涵一点，比较有人文价值……”
“你从连载到现在一共用了几天？”
“大概有一个星期。”我掰着手指算了一下。
“你可以去看看那些写慢热文爬上这个网站榜单的作品，有哪一个是处女作，有哪一个是只用一个星期有成绩的？即使是有那种例外，你也可以对比你和他之间的区别——各种方面的区别。笔力，创意，剧情，故事节奏，更新时间等等，只要对比一下，你什么都会懂的。”
“啊，嗯……”
“不如说，写慢热文还想迅速获得好成绩的想法本身就很幼稚吧？以为自己是什么励志小说的主角吗？”对方在说完之后迅速换脸，开启了默认的嘲讽模式，“榜单上的那些慢热作品成功者大多数都是在有了一定数量的固定读者后才会去做的尝试，而事实上这种尝试也有风险的。
如果你的眼里如果容下成功而看不到失败，那你现在的状态不过是字面意思上的‘一叶障目’罢了。”
而且你说你想写出人文价值……不得不说你实在是想太多了，如果说你的文字功底能达到在网络小说里传播社会正能量价值观且能得到读者喜爱，你应该投稿到那些主流报社上才对，但你现在连讲故事的节奏都把握不好！用句俗语讲就是，你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重复发言的我再一次暴露了自己紧张时的习惯，平复了心情后，我决定提出另一个在意的问题。
“你之前说的我现在也知道了，那……充满什么元素的开头才比较容易吸引读者眼球呢？”
“性与暴力。”
这干净利落且不带犹豫的回答让我一时间哑口无言，像是察觉了自己用词过于生猛，于是乎对方又补充了一句，
“或者说是爱情与力量。”
其实也不用她粉饰自个的用词，在这两个元素提出来的瞬间我便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因为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假如我是读者……我才懒得看你这什么破设定破背景呢！我要看萌妹子！我要看装逼打脸！我要看得爽！
我要真想看什么逻辑缜密的跨世纪大作我为什么不直接去买出版了的纸质书呢？！
从某种意义上我这回是真的大彻大悟了。
在认清了自己无意识间的狂妄后，我不由得怯怯地向对方道了个谢，而就在即将结束对话时，我却无意识里在聊天框里打出了一行字：
哦对了，你知道不知道这事？孙翼好像是挺喜欢你的。
我沉默地看了这行字几秒后，按着删除键将其尽数删除后，换上了一句“这回可真是谢谢啦！赶明要凑巧写出成绩了肯定拿第一笔稿费请你吃饭！”发了过去。
对方只是笑着打了个哈哈，随后便没了下文。
我安静地看着屏幕里最后的对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惧，手忙脚乱地关上了聊天窗口后，有些滑稽地调出文档开始修改内容。
忙！我可真忙啊！
现在哪有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我忙得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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